營養師之求索之路


2005年12月,僅在營養師被批準為新職業之后的兩個月,以北京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教授柴巍中、中國老年學學會總干事趙爾萍為代表的早期營養學家們就對當時中國營養師的未來發展進行了分析論證。
8年過后,在2013年12月26-27日舉辦的第6屆營養健康教育高峰論壇上,衛生部原副部長、中國健康促進與教育協會會長殷大奎指出,如今健康產業已成為我國改善民生的一場革命。營養健康教育勢在必行,而其中亟待發展的便是營養師的普及。
“粥多僧少,半路出家”
自2008年第一屆營養健康教育高峰論壇舉辦起,國家公眾營養改善項目辦公室副主任吳秀林便一直是論壇的座上嘉賓。作為主辦方之一的負責人,他也見證了近年來我國營養健康教育和營養師在中國的發展歷程。
“自營養健康教育高峰論壇舉辦開始,營養健康教育便是我們一直思考的問題。”吳秀林告訴記者。從2004年中國營養健康產業規模約1200億元,到2013年非官方統計的1.5萬億元,我國的健康產業規模以每年增長一倍多的速度發展。然而與之對應的則是我國慢性病的快速增長。
“在影響人類健康的眾多因素中,遺傳因素居首位,膳食營養因素居其次。因此,對全民進行健康教育將是未來健康產業發展的重中之重,而在健康教育中起到中堅力量的就是日漸興起的營養師和健康管理師。”吳秀林指出。
而事實情況是,本應在全民健康教育中發揮舉足輕重作用的中國營養師們,并沒有在日漸壯大的健康產業中得到相應發展。
2005年,柴巍中、趙爾萍在其共同署名的《中國營養師的現在、需求與發展前景》一文中指出,2005年中國只有2000多名營養師,即每65萬人共享1名營養師。而到2011年,據權威機構統計,這個數字也才不足4000人,每30萬人共享1名營養師。
而在這有限的4000人之中,也是“半路出家”的居多,專業人士很少。這與健康產業規模翻倍發展的事實形成了鮮明對比。
“大缺口”和“大蛋糕”
2005年10月,勞動和社會保障部發布第四批國內新職業,營養師和健康管理師便位列其中。如今8年多過去,當年與之同時獲批的寵物醫師、芳香保健師、醫療救護員等都已經在其領域獲得長足發展。而與民眾健康教育最為密切的營養師和健康管理師,則仍舊在質疑與摸索中探尋著自己的未來之路。
“事實上,中國人普遍存在"重醫療,輕保養"的習慣在很大程度上阻礙了營養師的發展。”從事營養教育十余年,目前供職于國家公眾營養與發展中心的王偉告訴記者,“中國人還普遍抱有"有病治療,無病放任"的生活態度,這種營養意識的缺乏也限制了營養健康的發展。”
2002年和2012年國家公眾營養中心分別作過一次關于國民收入提升之后國民生活營養變化的調查,結果顯示雖然我國居民收入在上升,營養在豐富,然而慢性病發病率卻不降反升,一些超重、肥胖等“富貴病”還在朝年輕化趨勢發展。“這說明,十年來經濟水平的提高并沒有帶動人們營養意識的提高,其中很大原因是國內營養師的缺失。”王偉這樣總結這次調查結果。
與國內營養師極度匱乏相對的,則是國外發達國家健全的營養健康教育隊伍。在美國,平均每200 人就可以擁有一名營養師,并且凡是住院病人的治療都必須有營養師的參與。在鄰國日本,每153人中就有1名營養師,這些營養師廣泛分布在醫院、學校、食堂、賓館、食品加工企業和政府部門等,好多營養師是家庭主婦。
按照醞釀多年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營養條例》(草案)中的規定,我國100人以上的食堂、餐飲單位,菜肴不再僅由廚師直接配置,而需要在營養師的指導下共同完成;300人以上的食堂、餐飲單位,必須配備專門的營養管理師。據此推算,中國營養師將有大約400多萬人的缺口。
2013年10月14日,國務院印發《關于促進健康服務業發展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意見》提出,力爭到2020年,我國基本建立覆蓋全生命周期、內涵豐富、結構合理的健康服務業體系,健康服務業總規模達到8萬億元以上。
“"大蛋糕"和"大缺口"都已具備,如何使得兩者有機結合,將是對今后中國營養健康教育的一大考驗。”吳秀林告訴記者。
“推銷員之困”
2005年,被正式公布為新職業之后,營養師被認為是未來10大高薪行業之一,被稱為“鉆石級的新職業”。
然而,多年過去,當時關于營養師的“夢想”卻并未“照進現實”。
“現實的困境是,公眾對于營養教育的需求日益強烈,而社會上與營養師職位相應的就業崗位卻不多。”吳秀林坦言,“即使很多人看到了營養師未來的發展前景,然而培養出來之后想要學有所用卻并不容易。”
除了個別規模較大的幼兒園、美容、醫藥、少數餐飲行業以外,社會上為營養師提供的職位寥寥無幾。
“這就導致了很多培養出來的營養師,只能到保健品銷售行業就職。”吳秀林語帶愁容地告訴記者,“這樣很多營養師就要在為公眾普及營養知識和推銷產品之間"周旋",向公眾推介產品,于是越來越多的人便將營養師劃入推銷員的范疇,有些甚至直接與"傳銷"掛鉤,民眾對于營養師好感度持續下降。”
除此之外,缺乏獨立的行業體系,沒有統一的管理標準等問題更是讓營養師這個職業漸漸走入“死胡同”。
中國農業大學食品學院副教授范志紅則直接表示了她的擔憂:“因為老齡化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健康產業就必然會興起。政府鼓勵營養健康教育的發展無可厚非,但是我們的相關政策法規對此還是一片空白,人才培養管理認證就業等各方面均沒有成熟的體系保障。”
什么叫作營養師,誰培訓營養師,什么資質的人能當營養師,營養師有什么職責,什么崗位必須配備營養師,營養師享有什么待遇,如何備案管理等,這些尚缺少法律法規層面上的說法。對此,范志紅認為,營養師的現實困境還會持續幾年,直到相關法律出臺,政策得到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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